去年的 8月12日 我发烧了。在床上听见奶奶焦急的声音:“凯毅,好点了吗?”“嗯。”可是我说话时一副蔫蔫的样子让奶奶依旧放心不下,给爸打了电话。感觉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爸爸推门进来了。边走边问:“儿子,你没事吧?”我有气无力地说:“没事。”爸爸刚进屋不久,妈妈又从门外冲了进来。她提着大包小包,说:“那,这是给你的药。”我看那一大堆药,就失望地说:“这么多呀!我不吃了!”妈妈连哄带骗地喂我吃完药,忙让我躺下。
到了晚上,爷爷又知道了。那天我的家人都在忙个不停,奶奶喂我吃药,爷爷用水冻成冰块给我降温,爸爸去买药,妈妈……
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家人的爱,感受到这份爱的无私、伟大!
那个生日
星期五的下午放学后,小亮三步并做两步跨进了家门。因为今天正是他的生日,他还要请同学们到家里参加他的生日聚会呢!他兴奋地喊到:“爸妈!今……”爸妈没出来,倒是坐轮椅的哥哥出来了,“小亮,今天爸爸妈妈有事,要很晚才能回来。”“哦”小亮答应了一声,忽然想:对啦!如果同学们都看见我有一个残疾的哥哥,一定会笑话我的!不行不行……有办法了!“哦,对了!”小亮对哥哥说:“哥哥,一会同学们要来我们家,我担心他们找不到,你去帮我到南门迎迎他们吧!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还没等哥哥说些什么,小亮就将坐着轮椅的哥哥推出了门外。哥哥笑了笑,向小区的南门“走”去。
哥哥走后,小亮立刻奔向了电话机:“喂,小军吗?今天我过生日,你能到我家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吗?太好了!我在我家小区的北门等你,千万别忘了在北门哦!再见!……”
打完电话,小亮幻想着:他要把自己的好朋友全都请来,开一个班级里最隆重的生日聚会,再美美地和同学们大吃一顿,还要……想完,自己得意地向小区北门走去。
天渐渐地黑了,哥哥还没有等到同学们,他吃力地摇动着轮椅,往回“走”,心想:唉!我可真没有用!就连帮弟弟接同学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回去我该怎样面对兴高采烈的弟弟呢?他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他已经回到了家门口,忽然听到屋子里传出来一阵阵的欢笑声。他透过窗子,向里面张望。只见一群小伙伴正围着弟弟有说有笑。他什么都明白了,借着皎洁的月光,他流下了眼泪。在他的心里,有一个被弟弟忽略的秘密--
今天,也是他的生日。
我只爱我寄宿的云南,因为其他省
我都不爱;我只爱云南的昭通市
因为其他市我都不爱;我只爱昭通市的土城乡
因为其他乡我都不爱……
我的爱狭隘、偏执,像针尖上的蜂蜜
假如有一天我再不能继续下去
我会只爱我的亲人——这逐渐缩小的过程
耗尽了我的青春和悲悯
读到雷平阳的这首诗,很为诗中浓烈的情感所震撼。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乡,那个故乡是他生长熟悉的地方;那个故乡是他情感的发源地;那个故乡是他离不开的回忆。相反,那个故乡也需要他的关注和回报。像针尖上的蜂蜜,是多么浓烈的情感。虽然我相对于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历史,很渺小,但我的爱象针尖一样尖锐敏感,我对故乡的爱要比我大得多得多。诗用层层递进的情感语言,由大到小,从我只爱我寄宿的云南,因为其他省,我都不爱,到假如有一天我再不能继续下去,我会只爱我的亲人。这逐渐缩小的过程,耗尽了我的青春和悲悯。诗人对故乡的情感达到了极致。读完整首诗,顿觉那情感弥漫开来,无限地扩大。
一般人写亲人写家乡,往往会努力往大里写,时间上跨度越大越好,空间上越广阔越好,似乎不如是便表达不出对家乡和亲人博大而深沉的爱。这是一种普遍的心理,也是写作者比较容易把握的策略。结果是写家乡和亲人的诗文总是喜欢罗列诸如河流、树林、田野、棉花、玉米、蘑菇之类的意象,表面上看很丰富,然而,却缺少一种让人刻骨铭心的感受。因为,铺得太大,只是走马观花的节奏,缺少那种沉淀下来的注视与抚摸。所以,读过也就是读过,并没有太多的情感回眸。而读雷平阳的《亲人》,我却有不同的感受,那就是,我愿意一句一句地把玩,一字一字地品味,因为,在这首诗里,诗人把情感均匀地分配在每一行,每一个词语,不多不少,拿捏到位,缺少一个词就会损伤整首诗的完整与韵味。
有评论者说,这首诗像剥笋一样,一层层地逼近诗人的情感核心。这种说法很准确,但还不完整。在我看来,这首诗不是简单的线性方向,而是体现了自然的圆形结构。它不是从一个点到另一个点的单程走向,而由一个面到一个点的聚焦,再由一个点到一个面的辐射,它们之间互为因果,遥相呼应。那一点是核心,是原点,是所有情感与动作发生的动力。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在老师的教导下,我们曾真诚或者敷衍地说过爱祖国、爱人民、爱劳动,说过爱家乡、爱亲人;然后,长大成人,在荷尔蒙与物欲的牵引下,又说过爱美人,爱钞票,爱车子,爱房子。我们说了很多,但似乎没有一个可以落实,没有一个可以及物。当然,后面的票子、车子、房子及物是及物,但那不属于我们期待的范畴,在物欲横流的背景下,它们更多属于生存意义上的砝码,消解了爱纯粹的含义。所以,许多时候,当我们说爱的时候,其实只是在描述一个虚幻的符号,字典上的词汇。它们存在,但只是在故事里散发它温暖而又迷人的气息。
而雷平阳的《亲人》,却让我们看到了另一种不同于我们习惯的“爱”。一上来,诗人便斩钉截铁地宣布“我只爱我寄宿的云南,因为其他省/我都不爱;……”爱与不爱,构成一个强烈的对比,犹如当头棒喝,让读者不得不重新已经被我们忽略或者亵渎的爱。然后,诗人便顺着这种有破有立的思维,按照这种肯定加否定的句式,一路写下去,从云南省,到昭通市,再到土乡城,从地域上讲,是逐步缩小的过程,但从心理上看,却是逐步具体的抵达。从一个广阔的区域划分到一个小小的村落,诗人完成灵肉的双重还乡。他让爱回到原点,让生命找到依托,也让那个已经被时代污染的词汇找到了它最初的温度和色彩。
是的,毋庸讳言,我们的爱远没有我们想像的那样寥廓。所谓的家国、天下,那只是少数人能够到达的高度,对于普通人而言,它还过于抽象。或许,我们可能被某种以天下为己任的情怀感染,也会在某个特殊时刻生出“捐躯赴国难”冲动,但说到底,那还仅仅是一种冲动,是人生的一种非常态。而更为真实、更为普遍的爱,是“狭隘、偏执”,它不是阳光,可以覆盖整个地球,而是“针尖上的蜂蜜”,只能让最近的人们闻到那隐隐的花香。在这里,雷平阳没有遵循世俗伦理上的“从小到大”,而是规避那种可以升华的空间,彻底颠覆了我们接受起来更为自然的爱的逻辑。但是,读到最后,你不会因为诗人这“逐渐缩小的过程”而怀疑他的真诚,更不会因了这爱的“狭隘、偏执”而抹杀它的高贵。因为,在这里,雷平阳让所有由口号和标语装饰起来的爱无地自容,像天地馄饨之时,倾听没有世俗干预的爱唱出赤子一样最初的声音。它可能稚嫩,但它真实;它可能弱小,但它温暖。它不在天上,而是紧贴着泥土,像永恒的时间一样,耗尽一个人“青春和悲悯”,它是母亲孕育我们的子宫,是爱出发的地方。
这是一首让人眼睛潮湿的小诗。“针尖上的蜂蜜”,是一个极为奇绝的比喻,它让飘忽不定的爱有了附丽,也有了形象和味道,针尖是姿态,蜂蜜是内容,它们构成了人类之爱的父性与母性的两极,它会让你感觉到尖锐的疼痛,也会让你体验到宽厚的甘甜。也只有如此,爱才不那么贫血和苍白,而是立体而多汁,并在世上散发它永恒而持久的温度,温暖身边的人,并藉此温暖远方的人,温暖更寥廓的世界。从一个面到一个点,再从一个点发散开去,至此,诗人笔下的爱才真正完成了它的灵魂轨迹。像雷平阳的其他作品一样,这首小诗干净,圆熟,对比手法,圆形结构,精心打磨但又自然而然,让人难以忘怀
附:雷平阳《亲人》
我只爱我寄宿的云南,因为其它省
我都不爱;我只爱云南的昭通市
因为其它市我都不爱;我只爱昭通市的土城乡
因为其它乡我都不爱……
我的爱狭隘、偏执,像针尖上的蜂蜜
假如有一天我再不能继续下去
我会只爱我的亲人--这逐渐缩小的过程
耗尽了我的青春和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