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小说写的是法国西北部哈佛尔海港达佛朗司家的一个故事。这一家老兄弟两个,哥哥叫菲利普,是个小职员,弟弟叫于勒,年轻时候是个浪荡子。他把自己所得的遗产花光了,又花了哥哥一些钱,因而被家里的人看不起,甚至看成是全家的“恐怖”。终于,他被送到美洲去碰运气。过了些时候,接到他的信,也听见到过美洲的人说起,知道于勒在那里做生意赚了钱,并且打算发了财就回法国来跟哥哥同住。这时候,哥哥、嫂子把于勒看成了全家的“希望”和“福音”,天天盼星星、盼月亮似地盼着他回来。已经长到26岁还找不到人家的于勒的二侄女儿,也由于他发财的消息找到对象,马上要结婚。菲利普带着将要结婚的女儿、女婿和全家坐船到附近一个英属小岛──哲尔赛岛去旅行,在船上无意中发现了于勒。从旁打听,知道他在美洲阔了一阵之后重又潦倒落魄下来,沦落成一个穷光蛋,后来被这个船的法国船长带回来,在船上摆摊子靠卖牡蛎过日子,跟讨饭差不多。哥哥、嫂子一见大为惊慌,深怕被这个倒霉的弟弟看见,在新女婿面前出丑,更怕他再回家来吃他们。“希望”破灭了,于勒重又成为他们的“恐怖”。他们急急忙忙躲开了日夜盼望的“福音”,带着幻灭沮丧的心情溜回家去。小说是用菲利普的小儿子自述的口气写成的,所以用“我的叔叔于勒”作题目。
《我的叔叔于勒》最早发表于一八八三年八月七日法国的《高卢人日报》上。小说通过小市民家庭内部亲兄弟间拒不相认的故事,对人与人之间冷酷无情的金钱关系的刻画,以可怕的真实性,令人触目惊心、不寒而栗。其揭发批判资本主义现实的力度,较同类作品更胜一筹。
故事很简单。有一天,约瑟夫?达弗朗司大大方方地给了一个白胡子老乞丐五个法郎。这究竟为什么呢?我很奇怪。于是,他告诉了我自己家里所发生的一个悲惨的故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那时还是一个小孩子,全家住在哈佛尔港。父亲菲利普是个小职员,挣的钱很少。家里还有二个姐姐和母亲。姐姐因为没有陪嫁,还没有出嫁。家里样样东西都要节约,吃的、用的都是减价的处理品。可是还要摆阔气、装门面,尽量掩饰贫寒生活的真相。
每逢星期日,全家都要衣冠楚楚地到海边栈桥上散步。那时父亲穿着方襟大礼服,戴着礼帽、手套。母亲打扮得五颜六色,好像节日里悬万国旗的海船。但是每次出门前,总会发现父亲的大礼服上还有一些未擦干净的油渍,母亲只得脱下手套、架上眼镜,仔仔细细地把这些污点擦干净,全家这才能庄严地走在大路上。父母亲挺起腰板、伸直了腿,正颜厉色、举止庄重,仿佛他们的态度举止关系着一桩极端重要的大事。
散步的时候,父亲只要一看见驶进港口的海船,就会情不自禁地说出那句从不变更的话:
“唉!如果于勒能在这只船上,那会多么叫人惊喜啊!”
我的叔叔于勒成了全家唯一的希望。他年轻的时候是一个“花花公子”,把自己应得的一份遗产花得一干二净,又用掉了我父亲菲利普的一部分钱。全家骂他是“坏蛋”、“流氓”和“无赖”。按照当时的惯例,把他打发到美洲去碰运气。万万没有想到他到那里不久就来信说,赚了些钱,可以赔偿我父亲的损失。全家深受感动,于勒叔叔变成了正直的好人、有良心的人、达弗朗司家的好子弟,像所有达弗朗司家的子弟一样的公正无私了。
两年后又接到于勒的第二封信,信上说:
“我的身体很好,买卖也好。明天动身到南美旅行,发了财就回到哈佛尔。那时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快快活活地过日子了……”
这封信成了我们全家的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