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蕾story-100的文章

2024-11-09 04:1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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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长地久》



1995年.那时候.郭富城还留着现在看来可笑的中分锅盖式发型.脸上明明白白写着“稚嫩”两个字.我并没有喜欢上他.我喜欢的.只是那部叫做〈天长地久〉的电影.喜欢里面他飙车的镜头.我几乎忘记.是因了这部电影才喜欢上陈寂.还是因了陈寂才更加钟爱这部电影.
完全是个以外.会认识陈寂.
琴飞私立中学.是全日制寄宿式学校.我几乎是稀里糊涂地转入这所学校的高二三班.爸爸含糊其词地说.是这所中学的校长.一直拖欠他公司的钱.所以主动提出免我所有的学费.爸爸听说这所中学为“贵族学校”.教学设施等等都很先进.于是答应了.可他不知道的是.这里的学生成绩批同低得吓人.
第一次全年级统一摸底考试.我看到成绩单的时候.脑中一片空白.未转校之前.我的成绩在班里平平.可是这里.我居然是第一名.遥遥领先第二名128分.看到最后一名的时候.我哑然失笑.他的各科成绩赫然写着0.
居然有这样的人.我看了看名字.陈寂.虽然我还不认识他.不过他很快就会认识我了.我笑着.
我一直是有着自卑情结的女孩子.成绩一般.面庞青涩.单眼皮.妈妈给我补充再多的营养品.我还是一副瘦骨嶙峋的样子.于是她就对我不再上心.只顾着打麻将.我的爸爸.属于80年代末的暴发户.他原来不过是开着小餐馆的小老板.几乎是一夜之间.他打出了响亮的品牌.开了几家分店.然后又涉足了房地产业.我搞不明白.爸爸怕妈妈怕得要命.原来只会唯唯诺诺地做饭拖地洗衣.给妈妈端茶倒水.他这样一个男人.怎么就暴富了呢.



全校大会上,我作为优秀学生发表演讲。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是这突如其来的成就感还是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之前我只能默默无闻地坐在下面听另外的优秀生演讲,并且就是做梦也没有梦到这样的场面。我棉队着数以千记的同学,侃侃而谈。自信心陡然膨胀了许多。连照镜子也发现脸上是丰润的光泽。
之后,我零星地听到关于我的议论。说我很拽。也不照照镜子,那么瘦的身体,拽什么拽?
我似乎被孤立了起来,没有人肯跟我做朋友。女生们凑在一起讨论哪个牌子的衣服好看,准备买哪一块款的唇膏,而男生们则往往在晚自习的时候偷偷在教师后面吸烟。
他们中的大多数,毫不在乎自己的成绩,花父母的钱再多也理所当然。而陈寂,则是这群混世魔王中的老大。他很帅,更重要的是,他很能打架,出了名的。
以前的同学悄悄跟我说:天哪,乔连连,你转哪所学校不好,偏偏转到琴飞。知道吗,据说其他学校的打架大王,到了琴飞,是贴着墙根走,不敢做声呢。
在我决定离开琴飞的那个下午,陈寂出现了,仿佛一个山寨大王,率领着诸多喽罗。他把手放在我的肩上:“乔连连,乖学生,一起去飙车吧。”
我哼了一声,甩掉他的手,把课本统统收拾好,放进大大的背包,只等着爸爸开车来接我。
“砰”的一声,桌子被陈寂推翻在地,我的背包滚到几米之外。我的心跳突然剧烈起来:要发生什么事情?我从未与别人吵过架,别人亦从未对我动口动手。
几乎是战战兢兢地,我一不一不地挪开步子,去捡我的背包。陈寂抢先拿起我的包,拉开拉链,把里面所有的东西哗然倒出。然后,他肆无忌惮地盯着我,脸上有种浪子一般的,仿佛什么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的表情。
我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牙齿在咯咯作响。我任由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像一个木偶坐在了他蔚蓝色的摩托车上。当他发动摩托车“突”地冲出去的时候,我才如梦初醒般地大声尖叫起来。
陈寂的摩托车,风驰电掣一般,呼啸着穿越了大半个城市,一直一直没有停下,只到,无路可走。风驰电掣
面前的浩瀚的海,我双腿颤抖着站在沙滩上。脸上原先不知不觉流出的泪水早就被风吹干,此刻被猛烈的海风一吹,紧绷绷,干巴巴的,疼。



我还是留在了琴飞。
那天,陈寂和他的死党,分别载着我、和几个我叫不上名字的女生,在那一片未被开发的沙滩上停住。我坐在沙滩上,看他们在公路上嚣张地鸣笛,加速,超越,转弯,仿佛他们的生命即将耗尽,所有的华彩都集中在那一刻迸发出来。
回到家后,爸爸在看电视,瞪了我一眼:“这么晚回来,去哪里了?”
我搪塞了几句话,他摆摆手:“算了算了,听不清你嘴里在言语什么。“
我瞟了一眼电视,郭富城载着吴倩莲,在人流中穿梭。我蓦然想起了陈寂。
我知道他是另外的一个世界,我所应该做的是好好学习,考入大学,做一个乖巧的女孩子,我从前,一直是如此想,如此做的。
但是,陈寂吸引了我,他飙车时全神贯注的脸,象雕像一般,冷静异常,却又全力以赴。

半夜,爸爸妈妈睡了以后,我悄悄起床,拿出VCD机里的碟片,看了看名字:天长地久,然后放进去,蹑手蹑脚地走到他们的卧室,侧耳听了一会,只听到爸爸在粗鲁地打着呼噜,肯定睡得象猪。我皱了皱鼻子,同情起妈妈来,居然忍受了近二十年这样的呼噜声。
把声音几乎小到无,我坐在沙发上,把电影看完,到最后,郭富城中枪,对着吴倩莲所在的方向直直地看着,然后直直地倒了下去。
其实,我并不喜欢郭富城,认为他太奶油气,我喜欢……我抱着枕头想了一会,应该是陈寂那样的,鼻子如刀刻一般,眼睛细长,下巴尖削。头低下来的时候,头发会落在眼睛上



自从那次飙车之后,陈寂却再没有跟我讲过话。上课的时候,我偶尔地回偷偷望他,他的桌子永远是空空如也,他不是在酣然大睡,就是双手抱胸,双眼冷漠的看向窗外。有时候我非常奇怪,他这样的人,对学习毫无兴趣,那在学校干什么呢。我甚至都有询问他的意图,但是我不敢,他脸上的冷漠太凛冽了,让人不敢靠近。
慢慢地听说,那次的飑车事件,与陈寂的意愿相反,他原来想,迫吓得我再次转校,因为琴飞里从来没有一个学生学习成绩如此突出,而我则不应该出现在琴飞。
但是我居然没有离开,而留了下来。奇怪,他们说,乔连连,你为什么不走,这不是你呆的地方。
我知道我应该离开,但是我不想。

一直到高三,我还没有得到与陈寂谈话的机会,我也没有交到知心的朋友。几乎象独行侠。因为我与他们没有共同语言。学校的晚自习形同虚设,偌大的教室里,一般只有我一个人在复习功课。
其实没什么心思,空荡荡的氛围,使得我的心也空荡荡的,开始游走。已经有老师找我谈话,明确表示,我为了自己的前途,还是转学的好,所谓水涨船高,而琴飞,是一湾死气沉沉没有波澜的水,而我这只船,很有可能翻。
但是,我16岁那样小的年纪,已经懂得相逢不易,我只是怕一旦离开,我永远都不能再见某个人。
于是,除却周末,晚自习,我都蛰伏在教室里。我希望,我能够二者兼顾。我希望陈寂能够再次注意到我。但是没有。有的只是,我抱着书本,踏着月光走回宿舍的时候,看见一路上的成双成对,肆无忌惮地在路上,花坛边,接吻,甚至在寂静中那唾液交织的声音都分外刺耳,SMACK,这个词,我就这么记住了,响吻。想起这个单词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陈寂,他有没有和某个女孩子如此响亮的接吻?
回到寝室,我要先敲门,里面仍然有男生在逗留。我在他们的哗然大笑中,蒙上被子,流上几滴眼泪,我想陈寂,他如何知道,我为他流泪,莫名其妙,不可思议。



高三的第一次摸底考试试卷发下来后,我的眼泪就滴了下来,52分,我从来没有挂过红灯,我想我真的后退了。我在泪眼中,又偷偷地去看陈寂,他依然是那不容接近的脸面,这次是耳朵里塞着耳机,他后背依靠在墙上,斜眼看着前面。我匆忙转头,用袖子抹了一下眼角,忽然浮现出他刚才的眼睛,于是再次装做漫不经心地把眼光掠过去,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空洞无比,就那么死死地定在某个地方。
正在这时候,一个女生突然呕吐起来,她捂着嘴跑了出去。

于是下午的时候,就有个男生在募捐,为了给她打胎。男生照样笑得自如,嘴里却说着,请兄弟姐妹们帮忙,我不能让我爸妈知道,他们知道我的小命就呜呼了。然后看了看她,她也是,不能让父母知道。
我掏出300块,给了他。他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我,随后在教室里欢呼,300块高高地被他扬在手上。他跑了一圈后,居然“啪”地一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如此地令我猝不及防,我恨恨地用手帕擦了又擦,一想到他留在我脸上的黏液,就恶心得要死。
据说他带着她下午就去做了手术,然后晚上两人没事一样地回来,其他女生皆用羡慕甚至崇拜的眼光看她,因为她长大了,成熟了,成为了真正的女人。
这使得琴飞的风气更加地混乱。我晚上回到宿舍,谈恋爱的男生女生们毫不避讳,在我的面前楼搂抱抱。当我不存在,当我是外星人。
我终于爆发,把男生们统统赶走,女生们目瞪口呆。而后才齐声讨伐,说我其貌不扬,不会穿衣打扮,木讷土气,没男生要。
我脸红耳赤地争辩说,做女生要含蓄一些,优雅一些,要增强内在美。
她们哈哈大笑,我捂着耳朵,躺在床上,面对着墙,无声无息地流泪。
这时候听见一个声音,咳嗽了一下,说:“都给我闭嘴。”
我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因为我听见他说:“乔连连,出来一下。”
是陈寂。
我乖乖地走了出去,跟在他的后面,走了大约有十分钟的样子。
他站住,转身,我未料到他会转身,我脑子中已经没有思想,正一味地踩着他的脚印,就那么慌然失措地一下字把头碰到他的下巴上。



我揉着头,惊呼了一声,见他严肃的样子,又噤了声。
他咳嗽了一声,用脚把一颗石子踢出老远,片刻,听见石子落地的声音。
他说,乔连连,你听好了,明天就给我转校,不许耽误一天。
为什么?我突然心酸得无法呼吸。
没有为什么。回去吧。



第二天中午放学,老师刚走出教室,陈寂一反常态地走到讲台上:“乔连连给我我留下,其他人,都离开教室。”
我愕然,那些同学,居然如此听陈寂的话。
陈寂冷冷地说:“今天上午你就不应该再出现在琴飞了,你应该转学去别的高中,然后考大学。”
我坐在椅子上,我想,我终于可以再如此近地注视他了,我心里是如许地快乐,可是,我却说出了这样的话:“你是我什么人呢,你为什么要管我是否转学?”
我惹怒了他,那是一定的。他右手拽着我的肩膀,左手拎着我的背包。我就这样被他拖出了教室,坐上了出租车。
他问我我家在哪里,我只是一直一直地啜泣。
出租车司机突然停住了车,转过来问我:“小同学,你认识他吗,有什么麻烦吗?”
啊?我惊讶地抬起头来,不知道作何回答。
陈寂一把把我拦在他的怀里:“师傅,你继续开,她是我女朋友,闹别扭呢。”
我突然就窒息起来,我在他的怀里,闻见淡淡的烟草味道,我闭上眼睛,仿佛飘在云霄,我的脚下是一大团的棉花糖。
直到车停下,陈寂半拖半抱地把我从车子弄了出来,我仍然迷迷糊糊地,头依然靠在他的肩上,手在环抱着他的腰。
他就那么残忍地把我的手拨开,把我的头扶正。
我双手捂着脸哭泣。
他终于温柔地说了一句话:“连连,不要再回琴飞了,我是为了你好。”
他用双手拨开我垂下来的头发,想擦干我的眼泪,可是,我从来不知道,我可以流这么多的泪,他刚擦完,又一轮泪水汹涌而出。
他说,连连,我答应你,只要一高考完,我会来找你的。
“真的吗?”我欣喜若狂。
他用力点了点头,我会来的,来了就在你家楼下吹口哨,你听见就下来。
我伸出了我的小指,他亦是。勾完了手指,我仍然舍不得放开。一抬眼看见他促狭的眼神,我的脸瞬间燃烧,不由得松开他的手指。
他说,上楼吧,两个月后见。
我已经转过了身,走上了台阶,上了楼,打开窗户,发现他仍在,于是就跑回来,手里拿着那盘我看了多遍的《天长地久》,送给他,让他看,然后掏出钢笔,在他的贴身T恤上写上:“乔连连,7月9 号我来见你。”
我说,等到那天,你就穿着这件T恤,骑着摩托车来见我。



两个月后的7月9号的中午,我象只小鸟一样,蹦跳着跑出考场。爸爸开着车来接我,说妈妈在家等我,还叫了酒店的外卖。
我心不在焉地应着,爸爸仍然顾自说着什么,我的眼睛望着车外,敷衍着他。
回到家,蓦然发觉气氛不对,妈妈对爸爸突然客气了起来,一点也不象她,我已经习惯了她使唤爸爸象一个仆人。
他们彼此都客气了起来,都在说谢谢。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我发现爸爸陌生了起来,他居然也是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有一股绅士味道。他终究是一个大老板,手下有几个子公司,他在商场浸泡的这些年来,与以前他在市井开小店确实有天壤之别。
他们终于对着我说话了,都对我说对不起,他们各自都有了另外的人。爸爸在外面买了另外的房子藏着一个温柔的女人,妈妈则找了一个比她小近十岁的的男人开始她所谓的真正的爱情。
他们的财产等等早就分配完毕,离婚手续早就办完,因看了我如此拼命地准备高考才是事情一直搁到如今。
妈妈说她这几年可能会跟她的爱情出去旅游,爸爸说那个女人已经怀孕,他做梦都想着抱儿子了。
我说,那我怎么办。
他们争着说,连连,给你办了一个信用卡,我们给你存了足够的钱。
我苦笑着看着他们。我跑了出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筋疲力尽。我坐在沙滩旁边的台阶上,头疼欲裂,我想哭,但是,奇怪,我居然哭不出眼泪。
天慢慢黑了,这是个浴场,很多游泳的人已经上岸,象沙丁鱼一样密密麻麻地排满了沙滩,人声鼎沸。没有人理会我的悲伤。
旁边走过一对年轻的恋人,可能刚吵过架,男孩子一直讨好地对着那女孩吹口哨。我漠然地看着他们。
然后脑子才有那么一丝丝清醒,陈寂,陈寂,你来了吗,你吹口哨了吗,你在楼下等我了吗?天这么黑了,你会不会已经走了?

我回到家,爸爸和妈妈都在,他们对我满怀歉意。我只是问他们:“有没有人来找我,有没有听到口哨声?”
然后我跑到楼底下大喊陈寂的名字,回应我的只有那梧桐叶子被海风吹过时沙沙的响声。
我终于扑到妈妈的怀里放声恸哭。



我再也没有见过陈寂。我几乎天天在家里看着窗外,有那么几次,我听见隐隐约约的口哨声,我以为是他来了。但是没有,只是某个别的男孩子从下面走过,留下一串不成调的哨音。
我报考了上海的一所大学,我想青岛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念了。因为我想了好久,才肯承认,陈寂他,可能并不喜欢我,因为我是那样瘦弱而平凡的一个黄毛丫头,而他,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中,最帅的并且是唯一让我窒息的那个,他可能只是不想让我太失望。所以给我一个美丽的谎言,但是我必须要感谢他,如果我仍留在琴飞,我不仅会一样地失去他,还会失去我的未来。
我没有再回到青岛,爸爸和妈妈偶尔会到上海来看我,他们总是给我用不完的钱,但是,除了学费,我喜欢用打工得到的钱来维持生活。
我的个子长高了,人也慢慢地胖了,对人处事也是谦和有礼,不过一直没有男朋友。

2000年的夏天,我大学毕业,没有参加工作,因为我考取了研究生。研究生开学之前有大把的日子,我于是重新回到青岛。
仍然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海风,陌生的人群,陌生的改变。
明知道不可能再遇见陈寂,我还是回到了琴飞私立中学。那已经不是一所中学了,问了问传达室的老师傅,他有些耳聋,对我大着嗓门说,这要修建一所厂房。我笑着点了点头,我在琴飞的曾经,就那么灰飞湮灭。原来沧海桑田,就是这么简单。
我也大着嗓门,带着比划,跟他聊起琴飞。他直竖大拇指,说琴飞恐怕就出了我一个这样的大学生。其他的那些学生,因为家里有钱,高中一毕业,大部分都送到国外去了。
我淡淡笑着,眼光四处扫描,这位师傅马上也要收拾好东西回家了,他说不再坐传达室了,辛苦了一辈子,要安享晚年。然后皱着眉头说:“这有个包裹,一直没有人来领,还是从国外寄来的,放了4年了,今天收拾东西才发现,小姑娘你帮我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我看了看那个所谓的包裹,纸箱上的字迹早已经模糊,而且纸箱本身发散出一股腐烂的味道,我用手一撕,纸箱就那么轻易地打开了,里面是一件颜色灰黄的T恤,象是穿了很多年,下摆上还有一团墨迹。
我开玩笑说:“师傅,这里面没什么东西,难为你看管了四年,里面只是一块擦桌子用的抹布而已。”
我随手把这团抹布揉做一团。
这位师傅脸上就笑出了很多褶子:“这就奇怪了,当年那帮小兔崽子还说,让我一定保管好,因为是从国外寄来的,很重要。我还找了一块小黑板,挂在传达室门口,挂了整整一个夏天呢,上面的粉笔字都被雨淋没了,那个叫什么连连的小姑娘也没有来。”

我慢慢地摊开那个被我认为是抹布的宝贝,这四年来,它在一个角落里,遭受着潮湿、阴暗,大概又被水浸泡过,可是,我无法原谅自己,我居然没有认出它来,我曾经那么欣喜地用钢笔在它的上面写下了“乔连连,7月9 号我来见你。”
老师傅说,原来还有一封信的,也是乔连连收,后来就弄丢了,对不起。
我摇摇头,是我的错,我只知道在家里等陈寂,却不知道到琴飞来找他。
原来,陈寂真的履行过诺言。



我找了好多的人,包括那曾经没有收我学费的林德校长,搜寻陈寂的消息。
原来,他的父母都在国外工作,本来就打算等他高中毕业就接他出国,后来因为他妈妈身体的原因,他爸爸从回国到办好各种手续到出国,仅仅用了两天。
后来的消息,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又是两年后,我孤独地踯躅在上海这座城市里,孤独得令我发疯。发疯的时候我就看看那部叫做《天长地久》的电影,每当看到郭富城飙车的时候,我就想起陈寂,想起他,我就会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荡。
鬼使神差地,那天,我经过一个电影院,看见一部电影的海报——那小子真帅。我不屑地笑了笑,谁又能比得上陈寂的帅呢。于是就买了电影票进了影院。
确实不是我这个年龄该看的电影,我看得无比痛苦。但是影片的最后韩千穗的独白叩痛了我的心:我会一辈子和这个家伙在一起,不管是一年前,还是一年后的现在。这小子,永远都这么帅。
影片是个团圆的结局。
我想我与陈寂,我曾经那么地渴望与他,一辈子都在一起,我以为我们会天长地久。但是,我们彼此,已经消失在大洋彼岸的人海里。
韩千穗仅仅用一年,就等回了他的帅小子,而我的帅小子,即使经历八年后,我仍然见不着他。后来……我和陈寂,我仍然期望着,我们的后来。

等地铁的时候,看见一个男孩子,不到20岁的样子,吹着口哨,双口插在裤兜里,从我面前走过,我站在哪里,大声喊着陈寂的名字,一声声,那么急促地,那个男孩子似乎回头看了一眼,继续走远。
地铁呼啸而来,把我的声音淹没,人群纷纷涌上地铁。地铁开走的时候,我已经在地铁上。可是,我分明还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地铁站里回荡,无休无止。我所乘坐的地铁,每一次,我都希冀,它会带我到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