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分析沈从文小说《边城》中翠翠的人物形象

2024-11-17 08: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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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1:

翠翠 是沈从文心目中的湘西苗族文化女神,是沈从文用“他者”(西方)的眼光看出来的湘西苗族文化的“本质”。

“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人又那么乖,如山头黄麂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平时在渡船上遇陌生人对她有所注意时,便把光光的眼睛瞅着那陌生人,作成随时皆可举步逃入深山的神气,但明白了人无机心后,就又从从容容在水边玩耍了”。

这个形象可以说是“优美、健康、自然”。不过这形象也含有深深的隐痛:“黄麂一样……随时皆可举步逃入深山”,隐喻苗族先人在汉族的压力下,从中原地区向洞庭湖地区迁徙,并溯沅水退入湘西的深山里。深山是他们最后的庇护所和自由天地,在这里他们是“在家的”。

翠翠的形象取材于泸溪绒线铺的女孩、青岛崂山的乡村女子和“身边的新妇”沈夫人。《边城》里的爱情故事,讨论的是文化问题,性的话语和文化的话语交织在一起。翠翠的形象凝聚了沈从文的文化恋母情结,铭刻下沈从文对湘西苗族文化的无尽伤逝和眷恋。

翠翠的身世是个悲剧,翠翠的父亲是个绿营屯戊军人,严格地说,对苗族文化而言是一种异质(heterogeneity)。翠翠本身是汉文化(父系文化)和苗文化(母系文化)融合的产物。从翠翠父母的爱情悲剧里,我们可以看到汉文化同苗族文化的不平等关系,以及这种权力关系在苗-汉文化关系上的历史冲突和历史悲剧(如乾嘉苗民起义)。

翠翠这个无所归依的孤雏无疑是湘西苗族文化的象征。

“在一种近于奇迹中,这遗孤居然长大成人,一转眼便十三岁了”。

爷爷这个阅尽人事、饱经风霜的老人是苗族古老历史的象征。“爷爷和翠翠”是苗族“民族古老、文化年轻”的形象的说明。爷爷目睹了翠翠父母的悲剧,“口中不怨天,心却不能完全同意这不幸的安排”。“他从不思索自己的职务对于本人的意义,只是静静地很忠实的在那里活下去”。“翠翠大了,他也得把翠翠交给一个人,他的事才算完结!交给谁?必需什么样的人方不委屈她?”年迈衰老的爷爷是翠翠唯一的依靠,“假若爷爷死了”,翠翠这个历史的孤儿能否加入到新的历史的脚步中去呢?

黄狗与苗族盘瓠崇拜和犬始祖神话有关,也与二老傩送有关。《边城》第十节,二老划龙舟翻船落水,翠翠斥黄狗说:“得了,装什么疯,你又不翻船,谁要你落水呢?”又《凤子》第三章,绅士将他的狗取名为“傩送”——“那绅士把信件接到手上,吩咐那只较大的狗:‘傩送,开门去罢’。”

白塔 苗族传统价值观念的象征,如风俗淳朴、重义轻利等,也就是沈从文说的“正直素朴人情美”。

渡船 这只方头渡船很有特点:船上立一枝竹竿,挂一个铁环,在两岸牵一段废缆。有人过渡时,把铁环挂在废缆上,牵船来回过渡——这是一个封闭、单调的意象,是一种与河流(线性时间、一元历史)无关的存在状态,隐喻苗族古老的生活方式。

“凤滩、茨滩不为凶,下面还有绕鸡笼;绕鸡笼也容易下,青浪滩浪如屋大。爷爷,你渡船也能下凤滩、茨滩、青浪滩吗?”

时间观翠翠“轻轻哼着巫师十二月里为人还愿迎神的歌玩”,请张果老、铁拐李、关夫子、尉迟公、洪秀全、李鸿章等“云端下降慢慢行”,“今来坐席又何妨!” ——这是一种原始的时间意识。在这里,所有的时间段落:过去、现在、未来都共时性地展现。以祖先崇拜和原型回归为基础的时间描述,通过节日期间的神话和礼仪庆祝活动,不断地获得再生。

边城的人们用端午、中秋、过年等周期循环的节日记录时间,汉族的改朝换代对他们几乎没有影响,西历(公元纪年)还没有进入边城,以西方的眼光看来,“边城”在世界历史之外。

在不舍昼夜的川流上,翠翠一家守着渡船,日复一日地,过着十分拮据的生活。白塔守护着渡头,守护着翠翠一家,守护着翠翠的梦(翠翠在白塔下午睡,梦里为山鸟歌声所浮)。

回答2:

小说的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的三十年代。三十年代的中国,大部分地区因为战乱变得千疮百孔,民不聊生。但在作者的笔下,处在“湘西边境”的“一个地方名为‘茶峒’的小山城”,依然是那么安详、和谐。青翠的山、碧绿的水,悠悠来往的船只,还有与自然和谐共处的人们,一起构成了一块充溢着自然之美的“桃花源”。
在小说中,作者就创造了一个非常优美的、情景交融如诗的意境,诉说了一个美丽而又凄婉的爱情故事。小说开篇就把边城茶峒的秀美图画和边城人的淳朴善良相融合:湘西有一个名为“茶峒”的小山城,有一条小溪,溪边有座白塔,塔下住了一户单独的人家……“小溪流下去,绕山阻流,……溪流如弓背,山路如弓弦……静静的水即或深到一蒿不能落底,却依然清澈透明,河中游鱼来去皆可以计数。”清澈见底的溪水绕着山石,绕着茶峒,在大石细沙间静静地流着,她以自己独特的美,装饰了茶峒的风光山色,也浸润陶冶着这里的人们。
主人公翠翠就是在这自然美的孕育陶冶下成长起来的。她像溪水一样清澈透明,像山间翠绿的山竹,又像含苞待放的花蕾,她是那么单纯、美丽、善良、聪慧。翠翠秉承了像自然一样清新纯洁的种种美好品质,又有未经世故的少女的天真聪慧所展示出的一种自然不可企及的魅力。这魅力在灵秀的湘西边陲吸引着各种人:她是老船夫心中的希望,是船总的两个儿子心中的光芒,还是溪边勤劳的摆渡人。翠翠如自然的化身,和自然融为了一体,似乎很难分清楚这种清新纯洁的自然美是属于湘西的,还是属于翠翠的。
小说中作者把自然景物与人物紧密相连,美景是他小说中不可缺少的描写成分,自然美中烘托出人性之美。在灵秀的湘西边陲为背景的前提下,《边城》正是通过抒写青年男女之间的纯真爱情、祖孙之间的真挚亲情、邻里之间的善良互爱来表现人性之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