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老王的善良是文章的唯一描写内容吗?我觉得不是。文章一开头就写道:“北京解放后,蹬三轮的都组织起来,那时候他‘脑袋慢’‘没绕过来’‘晚了一步’,就‘进不去了’,他感叹自己‘人老了,没用了’。老王常有失群落伍的惶恐,因为他是单干户,他靠着活命的只是一辆破旧的三轮车。”这仅仅是写老王的老实善良吗?这其实不仅仅是写老王的老实与善,更是对那个黑白颠倒的年代的讽刺与控诉。所以,作者写老王的善良,是放在一个大的背景之下--那是一个恶的年代。
其次,老王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那么,杨绛一家呢?文章中多次写到杨绛一家如何对待老王,可以看到杨绛一家人的善良,这种善良一直延续到了他们女儿的身上。也就是说,这篇文章不仅仅写了一个人的善良,而是写一个异常善良的人对另一个异常善良的人的怀念,是写善良的人们在恶的年代里的相互取暖。
最后,文章中最核心的一句是:“几年过去了,我渐渐明白:那是一个幸运的人对一个不幸者的愧怍。”这一句话始终没有进行很好的理解。首先我必须问一句话:杨绛是一个幸运的人吗?答案是否定的。文章中有这样一个细节:“我一定要给他钱,他哑着嗓子悄悄问我:‘你还有钱吗?’我笑着说有钱,他拿了钱却还不放心。”由此可以窥见杨绛一家人的艰苦不易。而且我们知道,杨绛一家人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受了许多苦,而且先后失去了女婿女儿。一般的知识分子经历了文革以后都会以自身的不幸去控诉,而杨绛面对老王却说自己是一个幸运的人,这里面体现出一种对待苦难的态度。“同是天涯沦落人”,既然如此,杨绛一家又对待老王不错,那么愧疚从何而来?这才是这篇文章核心的大问题。
我留意到课文前面的提示:“在我们周围,有一些像老王这样生活艰难的人。他们不被重视,却有一颗金子般的心。你体悟到这些人的善良了吗?你是怎样对待他们的?读一读这篇课文吧,也许你会有不少感触。”我觉得很有些意见。杨绛的散文中闪过时代的影子,在这种大时代下看老王的善良别有一番意味,这种意味绝不仅仅是对善良的肯定,它包含着更为复杂的东西。在我看来,一个真正善良努力的人,像老王这样艰难地生活,最后蝼蚁般地死去,绝对是这个社会的耻辱,充分地说明了这个社会并不是一个正常的社会。我相信,这篇散文的丰富性就表现在这里。
杨绛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已经度过了混乱年代。她在追忆混乱年代遇到的这些善良的人们时,我们感觉到的更多的不是控诉,而是对人性中善的信任。或者说,因为自己的善良,她更容易忽略苦难,看到苦难年代里人性的光辉。评课时,有同事说,杨绛的生活虽然不幸,但相对于老王总是幸运的。我觉得这种解释不大合理,因为知识分子的幸与不幸不能够仅仅以生活水准来衡量,(何况杨绛的生活也确实困难)不幸对于不同人的含义是不一样的。而在那个年代里,没有人能够幸免于难,你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同流合污,要么坚守自己的善良或者说良知。对于老王来说,也有一种选择,比如参加蹬三轮车的组织。(“组织”在特殊的年代里是一个耐人寻味的词汇)而我相信,在任何一个社会里,人们都应该息息相关。这种感觉类似于基督教里的原罪。因此在杨绛看来,对于那个黑白颠倒的年代的每一个善良的不幸者,我们都应该感到内疚。
因此,仅仅把杨绛的这篇散文解读为送老大爷过马路之类的善良,是教参的搞笑之处。而里面所包含的更为丰富的对特定年代的讽刺与控诉,对人性中善良的肯定与呼唤,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思考,都被省略掉了。
首先,老王的善良是文章的唯一描写内容吗?我觉得不是。文章一开头就写道:“北京解放后,蹬三轮的都组织起来,那时候他‘脑袋慢’‘没绕过来’‘晚了一步’,就‘进不去了’,他感叹自己‘人老了,没用了’。老王常有失群落伍的惶恐,因为他是单干户,他靠着活命的只是一辆破旧的三轮车。”这仅仅是写老王的老实善良吗?这其实不仅仅是写老王的老实与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