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银翼杀手》改编自Philip K. Dick在1968年写的科幻小说 《机器人会梦见电子羊吗》(Do Androids Dream of Electronic Sheep?)。这部电影自问世以来,和机器人、克隆人有关的电影越来越多,人格化的机器人角色、政治化的克隆人角色也成为了科幻电影里常见的元素。无论是之后的《攻壳机动队》、还是《黑客帝国》三部曲,这类“赛博朋克”反乌托邦电影,讲述未来城市高度发达,产生的机器与人的末世之争,都可以追溯到《银翼杀手》的调调。
《银翼杀手》之所以能在时间洪流下留存下来,并非令人惊叹的特效场景,更重要的是那个时代对科幻的理解超越了时空,更是在宏观世界下对人性的微观测试与反思。它的节奏较为缓慢,但风格性十足;带着强烈的反思气质和人文精神;影片的内核(故事、影像、构思)具有相当纯正、坚硬的科幻味道;特效的目的在于让观众完全融入到影片的氛围中去而不是眩耀技巧,刺激感官——大部分优秀的80年代科幻片,都具有这些特点。在它之前,科幻电影中的未来世界多半一尘不染,秩序井然,充满了机械崇拜的味道。本片中的未来社会却潮湿阴暗,西方文明已经崩溃,东方文明成为当时文化的主导,先进的高技术(尤其是生物技术)与混乱的人类生活交织在一起。颓废的美感,伤感忧郁的情绪,迷幻的音乐,反乌托邦精神,质疑世界本质的虚无主义,这种赛博朋克风格影响了很多的科幻影片。
《银翼杀手》不仅是形式上或是画面上,奠定了后面科幻系列的基础,由它开始科幻片在内容主题方面开始变得深刻。片中高楼耸立的未来城市,阴森的地下工厂,紧张的阶级对立关系,乃至跨阶级、跨人与机器的人性故事,都堪称是标准的反乌托邦设定。在表面上,影片讲述了人类和复制人的关系,从哲学上来说,导演斯科特探讨的是一个人应该如何去“认识自我”和“寻找身份”的古老命题。影片脱掉科幻特效的外衣,阐述一个关于人性假想设定的延伸。复制人在对自己存在与死亡展开思考时,也是人类在思考自己的存在问题。
《银翼杀手》拍摄的时间恰逢科学开始高速发展的工业时代之初,也是宗教与科技碰撞最强烈的时期。《银翼杀手》无疑是那个时代最伟大的作品,因为它勇于打破封建宗教信仰的束缚,是人性与科技的对立统一意识的萌芽。在这部电影问世后,和机器人、克隆人有关的科幻电影越来越多,比如《攻壳机动工》等。可以说《银翼杀手》在科幻电影史上起到的是引领和开创的作用。
在欣赏《银翼杀手》电影中那些城市全景或特写镜头,相对于90年代之后的科幻片来说,堪称节奏缓慢。包括各种交代未来城市的脏乱不堪的街道,废弃的住房,阴森的特大集团公司总部的镜头,都是本片之所以让一部分人感觉到“闷”的原因。1980年代初,在电影里构建这样一个城市,渲染出这样一种模范式的赛博朋克气氛,是非常了不起的。同时代的《星球大战》只能作为主旋律娱乐片一笑了之,而《银翼杀手》则是在动作片的类型包装下,于精细的场景构建中隐含了对本片议题的思索、人文关怀,甚至毫不掩饰地致敬了另一部科幻电影史上的传奇《大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