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以《郑伯克段于鄢》为例,说明什么是“不待论断而叙事之中即见其旨”春秋笔法。

2024-10-28 11:3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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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1:

不待论断而叙事之中即见其旨”,语出于顾炎武《日知录》:“古人作史有不待论断而叙事之中即见其旨者,惟太史公能之。”讲的是古人“寓褒贬于记叙”的写作方法。顾炎武在这里举的是司马迁写作《史记》的例子,其实若论起它的开山祖师爷且达到不可企及之巅峰,则非孔子所编订的《春秋》莫属,而记载《郑伯埋稿克段于鄢》的《左传》正是“春秋三传”之一。

《郑伯克段于鄢》一文见于《左传●隐公元年》(公元前722年),原文如下:
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爱共叔段,欲立之。亟请于武公,公弗许。
及庄公即位,为之请制。公曰:“制,岩邑也。虢叔死焉,他邑唯命。”请京,使居之,谓之京城大叔。
祭仲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过参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将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对曰:“姜氏何厌之有?不如早为之所,无使滋蔓,蔓难图也。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贰于己。公子吕曰:“国不堪贰。君将若之何?欲与大叔,臣请事之。若弗与,则请除之,无生民心。”公曰:“无庸,将自及。”大叔又收贰以为己邑。至于廪延。子封曰:“可矣!厚将得众。”公曰:“不义不昵,厚将崩。”
大叔完聚,缮甲兵,具卒乘,将袭郑,夫人将启之。公闻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帅车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
书曰:“郑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谓之郑志。不言出奔,难之也。
遂寘(zhì)姜氏于城颍,而誓之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既而悔之。颍考叔为颍谷封人,闻之。有献于公,公赐之食。食舍肉,公问之。对曰:“小人有母,皆尝小人之食矣。未尝君之羹,请以遗之。”公曰:“尔有母遗,繄我独无。”颍考叔曰:冲咐“敢问何谓也?”公语之故,且告之悔。对曰:“君何患焉!若阙地及泉,隧而相见,其谁曰不然?”公从之。
公入而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姜出而赋:“大隧之外,其乐也泄泄。”遂为母子如初。
君子曰:“颍考叔,纯孝也,爱其母,施及庄公。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其是之谓乎。”
《春秋》关于鲁隐公元年即公元前722年的历史记载,只有寥寥的62字:“元年春王正月。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秋七月,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九月,及宋人盟于宿。冬十有二月,祭伯来。公子益师卒。”其中和这篇文章有关的记述更只有“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 短短的九个字。这是经书《春秋》。然而据说就是这62个字就包含着丰富的“微言大义”。《春秋》三传之一的《公羊传》阐述得最详细:
1、“春王正月”,只有四个字,但据《公羊传》分析,其“微言大义”,亦即暗藏的玄机是非常之多非常之深的:
“春王正月,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春者何?岁之始也。王者孰谓?谓文王也。曷为先言王而后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意也。何成乎公之意?公将平国而反之桓。曷为反之桓?桓幼而贵,隐长而卑,其为尊卑出微,国人莫知。隐长又贤,诸大夫扳隐而立之。隐于是焉而辞立,则未知桓之将必得立也。且如桓立,则恐诸大夫之不能相幼君也,故凡隐之立为桓立也。隐长又贤,何以不宜立?立适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桓何以贵?母贵也。母贵则子何以贵?子以母贵,母以子贵。”
归纳起来,这四个字的“微言大义”是:(1)《春秋》虽然是鲁国的编年史,但孔子为了尊奉周天子,在“正月”前面特地要加个“王”字,因为当时全中国只有一个“王”即周王,加个“王”字正表明孔子要恢复周天子的至尊地位。以后,整部《春秋》,只要记述到某年正月,它的前面必得加上“王”,孔老夫子真是用心良苦。(2)这一年是鲁惠公死后鲁隐公开始执政的第一年,照理应该写上“即位”二字。《春秋》不写,是因为鲁隐公只是“摄政”,等他年幼的弯判孝同父异母弟姬允长大后还要把“公”位还给他。(3)为什么要还位给小弟弟?因为鲁隐公虽“贤”又居长,但却因为是小老婆所生,所以“长而卑”,他弟弟是大老婆所生,是“幼而贵”。(4)既然鲁隐公“长又贤”,为什么不应当正儿八经地继位?因为要遵循一个重要原则:“立适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5)为什么鲁隐公没有他弟弟尊贵?因为他的生身母亲卑贱不尊贵,而他弟弟的生身母亲尊贵,所以“子以母贵,母以子贵”。
你看,道理够“深”够复杂了吧?实际上,据《史记》记载,鲁隐公弟弟的母亲是宋国的女子,本来是他父亲鲁惠公娶给自己的“贱妾”所生的儿子姬息(即鲁隐公)做老婆的。可是等到儿媳妇进了门,鲁惠公见她长得漂亮,就抢来做自己的妾,不久又因为替他生了个小儿子姬允,就提拔她做“夫人”,立姬允做“太子”,于是就“母以子贵,子以母贵”了!
言归正转,现在来说说《左传》的这篇“郑伯克段于鄢”有何“微言大义”。比起《春秋》,《左传》没那么隐晦曲折,但也确实够得上顾炎武所说的“不待论断而叙事之中即见其旨者”:
1、照录《春秋》原话,用一两个字寓褒贬之义:《左传》是这样阐明“郑伯克段于鄢”这几个字的“微言大义”的: “书曰:‘郑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谓之郑志,不言出奔,难之也”意思是:(1)郑庄公明明是“公爵”,为什么贬称为“郑伯”?因为要谴责他对弟弟失于管教;(2)为什么不称叔段为“弟”?因为叔段做了弟弟所不该做的事情(“不弟”),也应该谴责;(3)为什么用“克(打败)”而不用别的字眼例如“平叛”之类?因为这一对哥俩,哥哥不像哥哥,弟弟不像弟弟,彼此半斤八两,好像是两国在作战;(4)叔段明明是逃走到共国,为什么《春秋》不写“出奔”?因为要揭露郑庄公的本意(“郑志”)是要杀自己的弟弟。
2、更重要的是《左传》自己通过关键性的取材,虽然不用贬义词,却极为深刻地揭露了“郑伯”一步步引导弟弟在犯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陷越深的险恶用心:“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无庸,将自及。”“不义不昵,厚将崩。”直到弟弟叔段真的起来叛乱,他这才说“可矣。”并且毫不手软地“命子封帅车二百乘以伐京。”而且穷追猛打,“伐诸鄢”。一个城府极深、老谋深算、阴险毒辣的“郑伯”不加任何贬义之词就跃然纸上,令人不寒而栗!

回答2:

汉代的司马迁很擅长于将自己的主观感情和评价寄于叙事之中。顾炎武《日知录》说:“古人作史有不待论断而叙事之中即见其旨者,惟太史公能之。”做笑坦如《史记·李将军列传》,司马迁对名将“飞将军”李广的忠勇爱国的气节很赞赏,对他的不幸遭遇深表同情;对朝廷不明罚赏十分愤慨。这一爱憎之纯桐情,作升卜者并没有直接宣泄,而是不厌其烦地渲染李广的勇武机智和正直廉洁,就连他箭射猛虎、中石没镞、爱士如子的细节都不放过;同时,又写他屡建大功,不曾得到封赏,而才能和名声都在其下的李蔡却被封侯。两相对照,意味深长。最后,李广受屈自刎。司马迁写到,“广军士大夫一军皆哭。百姓闻之,知与不知,无老壮皆为垂涕”。将李广在民众中的威望,以及军民对李广的敬重、同情与惋惜都写了出来,也写出作者自己的褒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