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轩的这部小说光看书名就很吸引人。天堂草,是种什么草?山羊为何不吃天堂草?书捧在手,疑云四起。
开卷启读,首先前来“会面”不是山羊,也不是天堂草,而是梦里尿了床的毛头小子----明子,而后是始终替他保守着秘密的师哥----黑罐,然后才是他俩的师傅----秃头木匠三和尚。
这是来自穷乡僻壤的师徒仨。在繁华的都市里,他们蜗居于工棚,寄人于篱下,饱受了磨难,看够了白眼。在饭馆,遭受无理的冷落;在澡堂,遭受无端的打骂;在雇主家,遭受无情的盘剥。向城市输出力气以挣得糊家小钱的他们艰难地生活在水泥钢筋丛林的底层。为此,他们曾报复过,曾反抗过。往大衣柜夹层里倒肥肉,故意浪费主人家高档的木料,半夜三更去工地偷盗人家的建筑材料……生活,让他们常常欲借“作恶”以发泄。
穿行于高楼大厦之间,浪迹于霓虹灯下,身处大都市却永远地被抛在城市的边缘,弃在人们的冷眼旁观里。即便这样,潜藏于他们心灵深处的人性光辉还是透过层层云雾折射了出来,并散发出温暖的光芒。发豆芽卖的乡村弱女子,患了腿疾的城市女孩,在接受帮助的同时,也帮助着别人。小说直面的是艰辛和困苦,但给人的却是心灵的烛照与滋润。
整部小说娓娓道出的是一个离生活、离现实很近的平民故事。故事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情节是三和尚精心设置的“三斧头”:
眼看徒弟们羽翼渐丰,技术日长,师傅三和尚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出师招”----搬来一个很大的木头墩,交给徒弟一把斧头,让他们在黑暗里砍上三斧头,看这三斧头是不是皆砍在一个印迹里。结果黑罐出师未捷,落败师傅的妙招之下。明子手起刀落,顺利出师。明子制胜的法宝是他的智慧----在黑暗里,明子只砍了一斧头,其余两声是借斧背敲出的声音而已。师傅三和尚虽识破真相,但仍同意明子出师。还向徒弟们道出自己半辈子的人生经验:“认真想起来,这个世界不太好,可也不太坏。在这个世界上活着,人就不能太老实了,可又不能太无心肝。”
小说最具震撼力的画面是:面对干净鲜绿,散发淡淡花香的天堂草,饥饿至极的山羊们一个个都选择了死亡,他们安祥地倒伏于草滩里,没有露出半点死亡的狰狞与恐怖。“不该自己吃的东西,自然就不能吃,也不肯吃。这些畜生也许是有理的。”明子父亲的声音深深地烙进了明子的心里,也刻在了我们的心里。